Yakitori

笔录既然已经做完了，人就不能再继续留着了，严格来讲酒吞还算是个受害人——当然斗殴这种事情是没什么加不加害的了，再者说，照当时的情形，怎么看都是逃走的另一方被揍得更惨。

局长欢天喜地地送走了这尊天降巨佛，也不敢再随便指唤茨木跑腿了，干脆把他供在值班窗口，当个漂漂亮亮的牌面儿，意图从美色上平息讨伐者们来势汹汹的怒气。

于是茨木每天的工作就从跟着师傅到社区里乱窜转移成了专业坐台。每天呆在值班室登登系统，打打单子，录录数据，接接电话：事儿说起来杂，听着也不太上得了台面儿，但小民警天生嘴拙，又总有那么点儿不合时宜的我行我素，十句话里有九句能把人气死，接电话就成了个苦差事。

警局里的电话永远是最难以形容的。昨儿举报楼上住户偷偷改建拉了个铁皮蓬子挡了她家光线，今儿早上起来发现邻家的狼狗咬死了自家留着下蛋的老母鸡，外头野猫天天叫春让不让人午睡了，傍晚逮着哪个放羊的割草割走了他家半亩葱，夜里招个“女朋友”温存还被骗光了积蓄……夭寿啦，中心花园老榕树后头的茶叶蛋小摊子里有人在聚众传销！实实的！骗了我五百块钱哩！哎呦，我跟你举报你怎么还来抓我？

茨木捏着电话，慢声细语地跟人讲道理：你这个不归我们管。老母鸡被咬死了你也不能往人家院子里泼鸡屎嘛。野猫也不归我们管呀。嫖娼是犯法的知道吗？你赌博呀，来所里做个笔录呗。

这也不管那也不管，要你们警察干什么的？

上头纪检电话叮铃铃连打十几个，局长心急火燎地电话指示值班民警麻溜儿把这位祖宗从话筒前端下来，最好跟电话线离个两米远。茨木可怜巴巴地缩在门边角落的位子上，把自个儿面前的玻璃擦得锃亮，无聊地对着倒出来的影子练斗鸡眼。

练了半天，眼睛都要瞪秃噜了，突然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嗤笑。

噗。

茨木赶紧抬头，一脑门磕在挂墙的电脑屏角上。

好一朵骚包的大丽花儿。夜叉从备勤室里远远地瞥见了，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噔噔噔跑上楼去给领导打小报告。

他叉大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西大区的混混闲着没事往东大区的警局里钻是几个意思嘛？茨崽上回拿软红狼砸了他的红脑袋，这是找茬来了！

茨木额头上磕肿了个包，滑稽地红了一小块，见到他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哎……”

酒吞弯腰敲了敲玻璃，低声说：“警官，那群人又来砸我的店啦。您管不管咯？”

副局长刚跟着夜叉走到楼梯口，就听见茨木愣头愣脑地说：“管。”

——我管你个姥姥哟！

tbc

短短的，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