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kitori

全学校都知道Chris有个儿子——了。
第二天，当Chris顶着两颗巨大的黑眼圈去幼儿园寻子未果，又拖拉着脚步半死不活地走进校门时，门卫大叔叫住了他。
Chris阴沉沉地从眼角瞥了他一眼：“我今天没迟到。”
门卫大叔以更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摆了摆手让他快点去教室。
看屁看，没见过老子从正门进来的样子啊？
所有人盯着他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鞋子没换，或者头上顶了片尿布。
他臭着脸爬上四楼，无视所有异样的注视，动作粗暴地推开教室的门。
“Daddy！”
“谁他妈是……”他条件反射地骂道，忽然反应过来，拨开人群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你他妈上哪儿去了？！”
Sebastian被他一把抓了起来，在半空中踢了踢腿，眨巴眼睛讨好地叫他：“Daddy。”
“爹你妈啊爹！”Chris凶神恶煞地喊，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想揍他，最后一把将人按进怀里，心跳快得像要炸开一样，勉强稳住声音，问道，“你昨晚上哪儿去了？”
“唔唔唔唔唔。”Sebastian回答。
“……”Chris把他拔了出来，又嫌弃地推远，“站那儿不许动，说你昨晚去哪儿了？”
Sebastian老老实实地站着：“找你，你不债。”
“不是让你放学后好好呆着等我吗？”
Sebastian磨磨蹭蹭地扭着手指，想走过来，被Chris伸手挡住了，瘪了瘪嘴，眼角很快就冒出了一小泡泪花。
“……”
Chris色厉内荏：“眼泪攻势不起作用了。”
小孩儿盯着他的手不出声，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Chris被哭得头皮都快炸了，抖着手把人重新拉回来抱住：“别哭了，操。”
Sebastian伸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边哭边打嗝，眼泪鼻涕都糊在他脸上，他恶心得要命，又不敢再把人扯出来，憋得脸色发青。
小鬼穿的好像不是昨天那套衣服……他家洗衣液不是这个味儿。
他心不在焉地想，无意识地抬起头，发现全班都在用奇特的眼神看着他。
“……这不是我儿子。”他憋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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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把人重新送到幼儿园，蹲在门口约法三章：“不要再偷偷摸摸跟着我了，发现一次揍你一次，听到没？”
Sebastian咬着手指四处张望。
“跟你说话呢！”Chris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放学后在门口好好等我，别乱跑。”
“你不债。”Sebastian委屈地说。
“我那是……”他张了张嘴，挫败地垂下脑袋，“反正你不要瞎跑，肚子饿了就去对面的面包店等我。”
小孩蹭到他怀里：“要快一点点。我会想你的。”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Chris颤抖着把脸埋进他的小胸脯，被萌出一脸血。

“进去吧，”他表情荡漾地替对方整理了下衣服，轻轻推了推他，克制道，“我回去了。”
Sebastian往里面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他，Chris冲他摆了摆手，他才迈着小步伐哒哒哒地走进校门。
Chris盯着铁栅门发了会儿呆，正准备转身回学校，忽然停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清石柱旁边鬼鬼祟祟的身影后，额头上蹦出一根青筋。
“你神经病啊！再不进去我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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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千万不要尝试任何看上去十分简单的自我突破性创新。
Chris沉默着把一团焦黑的鸡排扔进垃圾桶里，严肃地下决定：“今晚我们吃意大利面。”
Sebastian失落地看着那块鸡排，咬着手指点头。
“……看什么看啊！老子给你煮面你那是什么表情！”
Sebastian的目光依依不舍地粘在鸡排上。
“……你怎么这么烦！”Chris抓了一把头发，暴躁地趿拉着拖鞋走进客厅，抽出被压在电话底下的外卖单，“给你点个麦爷爷行了吧？”
Sebastian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在他打电话时一把抱住他的腿：“Daddy！”
Chris不耐烦地晃了晃腿：“你乱叫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叫哥啊！叫哥！”
“Daddy！”
Chris弯下腰，玩味地逗他：“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你个傻逼，四岁了还不会认人。”
“Daddy！”
“叫哥啦。”
“Daddy！”
“不会真的是个傻的吧……”他小声嘀咕着，怀疑地盯着Sebastian，“长这么可爱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喂，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喂大了，好歹得知道我是谁吧？回头全记到你那便宜爹的头上，我老了没人管怎么办？”
他捏着话筒，脑子里浮现出满脸褶子掉光了牙还驼背的自己，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拉着Sebastian的手流眼泪，对方跟看陌生人似地瞅了自己一眼，抽出手跑出去抱着另一个谢顶老头亲亲热热地喊“Daddy”，帮他拎东西脱外套，还给他做饭洗衣服，而自己连饭都吃不起，叫他也不搭理，最后孤苦无依地躺在一堆尿布和湿床单上死去。
……太他妈可怕了。
他甩了甩脑袋，伸手捏住小孩儿的脸蛋往两边扯：“妈的，敢去找你爹老子弄死你。”
Sebastian疼得眼泪汪汪，从变形的嘴角挂下来一根银丝，Chris大惊失色，立马松开手在他衣服上抹了抹。
这么蠢，他爹肯定也不会要。他安慰自己，心情舒爽地抬脚往厨房走：“炸鸡只能吃一块啊，把牛奶意面解决了才能吃，晚上再尿床我就揍你，天天洗你的臭床单！”
Sebastian懵懵懂懂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小跟屁虫。
“Daddy！”
“是哥啊！叫哥啊！”
“Daddy！”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