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灵魂中不是经常保持着一个欲念的话,你就有可能把自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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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理发师(中)

下雨又停电,打雷跟炸山似的。

写什么都四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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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顾客又来了。

Peter懒洋洋地摊在电脑桌前,两条小腿从扶手上垂挂下来,百无聊赖地晃了晃。

最近总是下雨,店里没有多少客人,这种时候照例是用不上他的。

他调低游戏的音效,一边操纵着角色跑来跑去地砍怪,一边竖着耳朵听另外两人聊天。

“还要剪短吗?”

男人点点头,依旧是少言寡语的样子。

Steve于是有些苦恼,举着剪子半天下不去手,“现在的长度刚好,再短就不好看了。”

其实是前天才剪过的,Steve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跑过来剪头发。每次都是“剪短”、“剪短”、“剪短”,男人好像对发型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一开始一个月才来一次,说是刘海挡眼睛了,后来渐渐变成半个月、一星期、半星期、五天、三天,连店里的顾客都认识他了。

Steve没什么可以剪的,只好给他修修发尾或者毛脚,有时候则怂恿他做个护理,男人都听了,随他胡乱折腾。

头发再长些就好了。Steve想。那样就能试试刚想出来的新造型。

“短点也没事。”男人说道。

再短就要变成寸头了啊。Steve皱皱眉,露出个略为困扰的笑容,最后干脆将剪刀放回台子上,说道:“我不想剪。”

男人和镜子里的他对上视线,脸上的表情有点茫然,呆兮兮的,Steve却觉得很可爱。

他摸摸那头柔软的短发,耍赖似地说:“现在这样最漂亮。其实你可以试着留长一些,那样也会很好看的。”

男人慢慢摇了摇头:“遮眼睛,不方便。”

“我帮你修,”Steve笑眯眯地说,“每天都能修,不收你钱。”

Peter摇头晃脑地想:不行啊,不行啊。老板真不要脸,为了自己的喜好就拒绝客人的要求。这么不讲理,难怪店里一直没有老板娘。

再说了,要留长发,还怎么三天两头地往这儿钻呢?

但男人竟然真的在考虑一样,半天不说话。Steve也不强迫他,拍一拍他的肩膀,说:“去里面吧,我给你捏捏肩背。放心,我手艺很好的。”

男人果然跟着他进去了。

Peter目瞪口呆,一手机械式砍怪一手疯狂地在队伍频道里敲字:

——老板把老板娘拐进了小黑屋!还明目张胆地说要蹂躏人家的肉体!

——老处男终于要上了吗?

——天啊,他有没有考虑店里还有个未成年?

——太不要脸了,假借着推拿的名义对良家妇男动手动脚!

——老板根本就不会什么推拿!真虚伪!

——传说中的马杀鸡离我只有一扇门的距离,我到底要不要去偷听?

——Peter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记得录音!

——Peter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记得拍照!

——Peter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记得直播!

Peter敲了个中指过去,抓着手机悄咪咪摸到小黑屋门口。

白日宣淫还连蒙带骗,老板真是禽兽不如!嘻嘻嘻嘻。

 

*

 

Peter在群里抹黑造谣的事情很快就败露了。

Steve晃了晃手机,温和地说:“我只是不常上,不是一直不上。”

Peter在他亲切随和的笑容里狠狠打了个哆嗦。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跟刚参加完培训回来的Wanda充分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伴君如伴虎。Sam原本定了隔天的车票,一听说事迹败露了,立刻声称家里有事,躲在外头不敢回来。

顶着烈日马不停蹄地穿越大半个城市来回换掉第五把剪刀后,Peter崩溃了:“老板我错了!我真错了!”

Wanda正在煮今天的第六壶咖啡。前五壶都进了两人的肚子,Peter觉得走路都能听见自己满肚子的咖啡哐啷哐啷地响。

Steve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了?”

——卧槽这个奸诈的老处男!

Steve拿起桌上新换的牙剪,漫不经心地摆弄。Peter两股战战,心惊肉跳地看着他,生怕他又哪里不顺心。

Steve懒得搭理他。

晚上人不多,Steve索性早早就放了人,自己坐在店里,拿着写字板打发时间。

他一个人对着板子发了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板子上大片大片的空白,只有几道凌乱的线条,和五个潦草的字母。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屏幕,捂住额头低笑一声,将写字板丢开了。

他慢吞吞地把发廊打扫干净,一把一把摆好剪刀和梳子,然后关掉店门,拎着袋子慢慢往家里走。

 

*

 

夜里有点凉。

他沿着灯火通明的商业街走了一段,左拐进了条漆黑的小巷,又走了一会儿,停在一扇斑驳的铁门前。

“不见见我吗?”他像是对着门自言自语,声音很轻,像落进夜幕中的一颗细小的砂砾。

意料中的没有回答。Steve并不介意,转过头来,看着身后几乎融进黑暗中的身影。有灯光跳跃着落在他的眼睛里,泛起一点儿金色的涟漪。

“你好久没出现了,”他摸摸眉毛,想起Peter咋咋呼呼的话,半真半假地说,“不是只有剪头发才可以来店里的——我们还提供聊天服务。”

男人穿着黑色的卫衣和牛仔裤,兜帽被拉起来罩住了脑袋,站在阴影里,只露出一点儿挺直的鼻梁,但Steve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于是他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说:“不能去。”他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侧着头,一小半的脸因而探入了路灯底下,Steve看到那上面青青紫紫地泛着血丝,微微肿胀着。

他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忽然伸手去拉对方的兜帽,男人措手不及,猛然被拽到路灯下,露出一张惨兮兮涂满药水的脸来。

Steve脸色青白,捏着衣服的手指根根发紧。

“Bucky……”他无意识地喊了一声。男人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跑。

“Bucky!”Steve回过神,慌忙拔腿去追。街道上霓虹灯闪烁,大大小小的汽车飞快地来回穿梭,从另一条街拐过来的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个四四方方的铁皮盒子,录音机不知疲倦地叫喊着,一路吱吱呀呀地驶过去,落下叮叮当当的歌声。

糍粑——热腾腾的糍粑——

即使是在已经渐渐变冷的深秋里,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孤零零的人投进去,瞬间就被五颜六色的灯光和人影淹没了。Steve停下脚步,低头去看。

白色的塑料袋底不知何时漏了个口,袋子里的苹果滚落一地,红艳艳的一小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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